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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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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

夏國紀年二十二年,是個多事之秋。

太後大壽宇都火起,鎮北將軍縱火入獄,平成王欲圖謀反下牢,各方舊國勢力仿佛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,最奇的是每股勢力都有正經的由頭。比如西邊,舊梁皇未死成為西邊反軍的核心,大軍擁護梁皇以光覆梁國為起兵目的。再比如北面雖沒什麽舊皇室之人,可過去那些驍勇善戰的老將領舉兵起義亦不容小視。

安繁本想將安晟的部下一個個罷去職務,找個由頭抄家誅族。這些人不能留,留著就是威脅。他需要提拔忠於他的新生力量,可那些各國舊勢力的軍隊將士都是從亂世中存活下來的精銳,豈是新晉的將士能夠打敗的。

戰事起得太快太分散,又好似串通好的一般喊著要覆國。領兵鎮壓需要人才,安繁只能將那些老將士暫時留著。

只是他心中奇怪,這安子懿沒逃獄安晟沒下牢之時為何那些反軍都沒出現?那些各國舊勢力是覺得,他大夏唯有這兩人才會打仗嗎?這麽一想安繁怒氣橫生,更是將大臣們上書請求放了平成王的奏疏通通掃到了地上。

還有他的十三子安澤謹,是最讓他惱火的,平時乖巧聰明,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打著清君側的口號,集結了軍隊,四處攻城斂兵。

這根本就是堂而皇之的造反!

東邊完城,張變想著,子懿讓他厲兵秣馬原來還真的有戰事,他身著戎裝站在校場上自信的看著自己的精銳部隊,十分的滿意。不說掃平各方反軍,保一方安寧應該足矣,他可沒什麽宏圖大志去建功立業。

戰亂一直持續到入秋,秋分時,張變正準備陪安漫到城外獵場打獵,一士兵騎著馬急沖沖的趕到他的侯府。

張變險些跳了起來,不確信的問道:“你說什麽?”

那士兵單膝跪地,道:“東北方向有一支軍隊朝完城行進。”

張變嚴肅的問道:“誰的軍隊?”

士兵有點躊躇道:“那軍隊是臨王的軍隊,而且……有面將軍旗上有個懿字。”

張變一挑眉,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明白,他一把揪起那士兵的衣襟道:“來打完城總有個由頭吧?我張變不說頂天立地無愧於心,但也算安守本分老實巴交的,臨王為何來攻打我完城?”

那士兵這才顫顫巍巍的將戰書遞了上來。張變劈手接過展開一看,差點氣到吐血。這是安子懿的筆跡,內容言簡意賅,大致是說他張變是擁舊祁的叛軍,臨王奉承天命前來討伐。

叛軍說他張變才是叛軍?

張變發飆的將戰書撕成碎沫猶不解氣,他堂堂勝留侯忠君愛國……

張變在大廳裏不停地來回走著,他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卻被安子懿胡亂扣上了個叛軍的名頭,枉他將子懿當成好友,子懿那會兒入獄的時候還想著去救他,現在想想安子懿這真是名副其實的白眼狼。

這是要拖他下水?

正逢時亂,臨王這些日子舉著各種幌子,打著清君側的口號四處攻城略地,攏兵聚糧。說是皇帝身邊有奸佞之人以莫須有之罪陷害平成王,使得一世忠義的平成王入獄。

皇帝剛開始本也沒當回事,可據說柳丞相未死,現今跟隨著臨王,這皇帝忽然就將臨王的軍隊視為首剿之軍,朝東北發兵不斷,欲滅了於城,怎奈如何都攻不下來。

這安子懿逃後的這半年都沒有消息,再出現怎麽就跟著臨王了?

過了半晌張變才問道:“臨王多少人馬?”

那士兵一怔,又顫抖著說道:“估摸六萬人。”

張變又不爽了:“什麽叫估摸六萬人?”問完覺得這小兵也沒犯什麽錯。幾年前他跟著子懿打祁國,安子懿帶兵的手法一套一套的,很多時候真似假假似真,真真假假分不清,不怪斥候用估摸來說。

張變讓那士兵下去,獨自在廳裏來回踱著步。如果他們在水上打,他或許還有勝算,可他們卻在陸上打,他不擅守城,兵若是子懿帶的,那完城已經輸了一大半。

他現在這樣什麽都不參和挺好的,這局面將來不管誰勝了,都沒他的事,可他若歸了臨王……

他並不想做叛軍,若臨王失敗他也就沒命了。

直接投降吧,那他豈不就真的是反軍了?寧死不屈吧,臨王起事成了就是正牌主子了,自古成王敗寇,他一樣會倒黴,可不投降,他又沒勝算。

張變真是憂慮得食不下咽。安子懿為何要來打他,全國各地都是叛軍,為何專挑他來打?這會兒張變覺得,子懿讓他好好厲兵秣馬是另有企圖。

事實上人就是人,有擅長的地方也有不擅長的地方,子懿也不例外。完城面北有一條河,臨王自東北邊來完城,必須要過濰河,張變思前想後,趕緊命人連夜將濰河上的橋拆了,並在河中布置戰艦嚴陣以待,準備逼子懿在河上打一仗。

果不其然,兩軍會於濰河河面上,戰果是臨王全軍敗潰。他自是知道子懿不擅水戰,放眼天下,能和他打水仗的還真沒幾個。張變還在沾沾自喜的時候,士兵又趕來急報:“侯爺!臨王的軍隊兵臨城下了!”

張變差點從榻上跌下來,驚訝帶著不解,那大軍怎麽過河的,游過來?坐船?潛水?這些都不可能,因為他的軍隊就在岸邊並且還安排了人巡視!一支數量旁觀的軍隊,就是游過河也要將河面留下可尋痕跡,就算是潛水過來的也要登岸,可是他們交戰的那日並沒有任何異常。

而且臨王大軍不是剛剛敗走嗎,那兵臨城下是什麽情況?

張變快速登上城樓,城郭外戈戟林立,旌旗蔽空,軍陣前立著一白馬將軍,鐵甲白袍銀槍,英姿颯爽。

“安子懿?”張變瞪大眼睛大聲喝道。

子懿擡眸望向張變,勾唇輕笑。

張變對著城下吼道:“你失蹤大半年,怎麽投靠叛軍去了?”

子懿淺笑回道:“臨王才智高覺,心懷民志,旗號必定能輝耀天下。子懿自是願意追隨臨王殿下四方征戰,死而後已。”

張變忍不住叱道:“你他娘的什麽時候學會說這些阿諛奉承的話來了?”

子懿好笑不語,坐下羽離仰頭從馬鼻子裏噴出些氣,好似一副鄙視的模樣。

這頭畜生居然仿效他主人,擺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。張變忍著,不甘的問道:“你是怎麽過河的!”

子懿笑意更深:“我早已過了河只是你不知罷了,看你勞師動眾興致勃勃的想要打一場水仗,我便由著你罷了。”

“不可能!”張變脫口而出,“你怎麽可能毫無聲息的過河?”就在他的眼皮下面。

就算前軍逢山開路遇水搭橋,可前軍也不是無敵工匠,濰河兩百多丈寬,他將橋都拆了,臨王的軍隊根本不可能用一夜的速度搭起一座橋。總不可能飛天而至吧。

子懿笑道:“你的斥候眼力不好,我只是留了部分後軍在後,舉著一堆旗子明著走大道而已。”

也就是說其實是他張變想得太覆雜了,事情很簡單,子懿在他拆橋之前令主力部隊連夜秘密急行軍越河過橋,留著後軍大搖大擺的打幌子,因為他把視線重點放在了大道上行進的軍隊上,從而忽略了自己眼下的地盤。就好像一個人眺望遠處時就看不到自己的腳下。

有的時候簡單的方法更直接更讓人意想不到。張變咬牙切齒的望著安子懿,說不出話來。安子懿太陰險了,這完全就是避開自己的劣勢,逼著他在陸上打。

這會兒輪到子懿問了:“張侯爺,你是獻城請降還是打算死守?”

張變在城墻上轉來轉去,這安子懿要造反就造反,直接打到宇都去不就好了,看樣子為了攏兵連他的五萬兵都不放過。

雖然夏國現今四處兵起,可夏國的兵力依然不容小覷,無怪臨王和子懿四處斂兵,這是打算備足兵力一口氣打下去一戰定勝負,不成功便成仁。

敢情他養的五萬兵是為了送給安子懿的?這個認知讓張變十分生氣,人一生氣便不理智。他對著城樓下喊道:“打!安子懿我就跟你杠上了!”

對於張變用吼聲掩蓋底氣不足,子懿只是淡然笑道:“不如這樣吧,侯爺與我打一場,若侯爺贏了我馬上退兵,但侯爺若輸了便獻城投降。如此既能免去傷亡,又能一展侯爺的雄風。”

張變平生第一次覺得安子懿是一個如此狡黠,一股無可奈何由心而生。他是水將,雖然他功夫並不差,可是還是難以與子懿馬上爭鋒。

可問題是子懿當著他這麽多屬臣家將的面說這話……不應戰他臉面盡失,應戰他明擺的打不過。

進退維谷,橫豎都是死。

張變把心一橫,提槍躍馬,決定拼死出城應了這一戰。

半年未見,再見子懿,子懿依然是一副淡漠從容的模樣,臉色不大好可人卻很精神,雖不說容光煥發但也算得神采奕然。此時坐在馬上說不出的……威風凜凜?

張變暗罵自己沒出息,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道:“來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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